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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我愛我傢》火瞭。
“永遠老幹部，永遠管閑事”的傅明老人成瞭幾代人心裡排名第一的“我傢男神”。但是，直到今天，我還是隻想和賈志新談戀愛。
此處必須是賈志新，不能是賈志國。為什麼？因為想和賈志國談戀愛，首先你能幹得過宋丹丹。
那麼話說回來，賈志新有什麼好？賈傢的小兒子賈志新是典型北京小爺，看似不靠譜，實際慫得很堅定。如果談起戀愛，一定是對姑娘特好那款，面子上又不肯示弱，忍不住一直跟女朋友念叨自己多搶手，但這都是過過嘴癮，真讓他幹什麼，不敢。
“賈志新戀愛寶典”，說的基本上都是日常生活裡的一餐一飯，所謂平凡的浪漫。
再說事業上，身為副局長的二兒子，愣是沒讓他爸給安排個工作，而是在前40集的漫長劇情裡都堅守著一個無業青年的本分，開著90年代初最流行的“皮包公司”，自稱“宇宙公司賈總”。在後80集能豁得出去闖海南，還給先前自己傢小保姆拎包兒，這絕對屬於內心毫不自卑、沒有陰暗面的。至於其他的下不來臺，也就是表象，開個玩笑就過去瞭。
說到過日子，就要說到過日子每天都必不可少的——吃飯瞭。《我愛我傢》是梁左以自己傢為原型寫的，劇組裡，從導演英達，到演員楊立新、宋丹丹、梁天什麼的，也都是北京土著，劇組氛圍決定瞭角色氣質。
再就戲說戲，雖然傅明老人是退休老幹部，住在楊柳北裡，根據“傢迷”考證，實際拍攝地址是北京西便門外大街10號院的國務院宿舍，但這種小區不同於王朔他們長大的部隊大院兒，各地人口混雜，幾十年下來衍生出瞭一套獨特的大院兒文化——傅明老人一傢。
吃飯是小張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做的，和平她媽這種姻戚愛吃剩菜剩飯大鍋燴做成的“折蘿”，甚至關心新聞裡石傢莊的土豆比北京的便宜一毛錢，說明這一傢子都不是靠“特供”過日子的人。
戲裡的楊柳北裡，在設置上應該位於北京的朝陽區，而不是拍攝地實際所在的西城區，賈志新跟大院兒那一套就更沒關系瞭。所以在飲食習慣上，賈志新的口味應該跟當時的北京普通市民差不多：日常在傢吃不到什麼太好的東西，冬天隻有冬儲大白菜，一頓餃子這樣的“餡兒”已經是周末甚至過節才有的待遇瞭。
在人設上，賈志新不是所謂的“吃貨”，那會兒說自己饞還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兒，但本質上，他肯定是喜歡吃好東西的，而不是對吃完全無所謂那一款。《我愛我傢》第一集，賈志新在全劇裡的第一句臺詞就跟吃有關：“小張，今兒這菜做得可有點兒咸啊！”
在意吃，兜兒裡沒錢也是不行的，尤公家機關水肥清運其是窮到連出門都要管圓圓借錢買公共汽車票那程度。所以說到約會，對他來說，最好的地方需要有這麼兩個關鍵點：看起來還不錯、便宜甚至最好能賴賬——這麼數下來，最適合他泡姑娘地方就屬燕紅咖啡廳瞭。
當年北京的“咖啡廳”都不是正經喝咖啡的地方，裝潢看上去隻比夜總會正經一點兒，特別適合年輕男女在裡頭“搞對象”，所以對姑娘來說，被一個小夥子約在這種地方，是可以接受的，時髦。（其實這地方原來是個公共廁所！）
志新也確實在“House of Yanhong”（燕紅咖啡廳）開展瞭一系列的約會。在《也算失戀》那集，志新為瞭脫單，陸續約瞭好幾個姑娘在那兒見，還裝模作樣地點飲料：“一罐椰汁”、“一聽貝克啤酒”。
在90年代，椰樹牌椰汁和露露杏仁露堪稱國民飲料，貝克啤酒作為1992年就開始跟國產啤酒廠進行合作的廠傢，算得上當時在中國叫得響的外國啤酒之一，所以志新這麼點單，絕對是緊跟時代的行為，類似現在男生約姑娘，選個輕食餐廳，給姑娘要個牛油果做的果昔，再給自己來杯精釀啤酒。
▲ 場景裡可見的貝克啤酒廣告
除瞭這一段，在燕紅咖啡廳還發生過一段重頭戲，就是《無線尋蹤》那一集，志新約會莉達姑娘。莉達找志新幫她轉手偷來的BP機，但志新還以為人傢要談戀愛。
各級學校抽化糞池
姑娘估計是東北來的，或者是個有東北血統的北京人，在被警察抓走的那一剎那，還不忘扭頭求志新帶著好吃的去探監，“飯我比較愛吃西餐，日本餐也能將就，泰國飯和印尼飯接長不短換換口味也可以，但總吃我可受不瞭，逢年過節你想著給我帶點兒應時當令的，什麼端午節的粽子，八月十五的月餅，正月十五的元宵，不是稻香村的我可不吃！大年三十兒的餃子你得到沈陽的老邊餃子館……送餃子的時候，想著給我帶點兒醋，別忘瞭帶點兒香油！”
其實仔細想想，現在北京都沒什麼正經“印尼菜”，更別提20多年前瞭，前面那一串隻能算鋪墊，但最後的老邊餃子可就著實能看出她饞，那會兒北京還沒有滿大街跟連鎖店一樣的老邊餃子，這真算沈陽特產，並且一般的北京人吃餃子隻是加醋，在裡面加香油、醬油什麼的是比較東北的吃法。
在《我愛我傢》裡，雖然傅明老人是退休高幹，但他們傢從來不鋪張浪費，吃個餃子已經是周末才有的上佳待遇瞭，上大學的賈小凡甚至把回傢吃餃子當成周末很重要的事兒。前陣子特火的“葛優躺”，就是葛優一口氣兒把200多個餃子都給吃瞭，讓一傢人都很憤怒。
賈志新作為資深社會閑散青年，如果真說起要自己掏腰包請姑娘吃飯，估計也就是傢常菜的水平，去餃子館來兩盤餃子，再要倆涼菜，算是符合他消費水平的選擇。
當然能帶去餃子館的姑娘說明已經關系穩定瞭，在劇裡，跟他有這關系的，數來數去也就鄭燕紅這麼一個，後來人還跟阿文跑瞭，遠嫁海南。
看起來一直默默愛慕“志新哥”的小張，雖然後來成瞭他老板，但志新並不愛她，所以估計也不會帶小張去餃子館單談。除此之外，偶爾一些“裝腔作勢”的約會就勢必要選一些更上檔次的地方瞭。
現在想起來，90年代初已經很遙遠瞭，街上跑的都是黃面的，打一輛紅夏利都算高消費，但其實那會兒北京也開瞭不少高級場所，劇裡和平女士出門逛街都惦記去“燕莎藍島、賽特長安”這幾個地標——那時普通老百姓進這些商場前都要做好“被宰”的心理準備，20多年前去這些商場是需要心理建設的。
但就算商場勢力，兜兒裡沒錢，估計志新也是去過這些地方的——他好歹算個高幹子弟吧！西邊的城鄉，東邊的京廣中心，差不多都是剛約姑娘的時候，可以一塊兒去轉轉的地方（其實就是讓大樓給自己撐場子——不過真買什麼就算瞭）。
高級餐廳當然也不能落下。北京飯店這類的五星級酒店，肯定是很高檔的選擇瞭，都不用說別的，在這種地方光是要一盤宮保雞丁，都是正經雞腿肉做的，現在出去點這道菜，99%的地方也都隻是雞胸肉吧？
▲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北京飯店
除瞭酒店，社會餐飲那會兒也正是蓬勃發展的時候。80年代末、90年代初北京有個“三刀一斧”的傳說，內涵就是這幾傢餐廳“宰你沒商量”。
“三刀”具體是哪三傢，在每個人心裡的排名都不一樣，但總歸就在地安門的明珠海鮮、景山旁邊的大三元酒傢、騾馬市大街東方飯店北邊的肥牛火鍋、王府井的香港美食城，和農展館的順峰這五傢裡任意排列組合，“一斧”比較明確，說的就是積水潭的山釜餐廳，一個環境優美的韓國燒烤。
在當時，要是跟人說去這幾傢餐廳吃飯，那是會被高看一眼的，比現在吃頓人均幾千塊錢的料理還有心理滿足感。在《我愛我傢》裡，志新當然是這一傢子裡最接近這些餐廳的人，從倒騰盤條開始，他就經常提起要去香港美食城。
其實都不止劇裡，據說在拍戲的時候，導演英達在收工之前，也曾經對快累死的工作人員拍著胸脯保證過：“大傢再堅持一下，等咱們這個劇賣錢瞭，就去香港美食城大撮一頓。”
基本上整個90年代，北京人心裡最高級的菜就是粵菜，進入21世紀才開始有人吃水煮魚這樣的川菜。而且那時候的粵菜，不像現在大傢就知道茶餐廳，吃個蝦餃都跟占瞭多大便宜似的。貴得有貴的道理啊！在那時的粵菜館子裡，蛇肉才是高級料理，就算是牛蛙，也得讓服務員拎著個小鐵桶，給客人親眼挑過看過才行，顯得每道菜都是那麼的——尊貴。
時至今日，不僅香港美食城早沒瞭，東三環路邊的順峰也風光不再，志新估計也差不多50瞭，20年前那些粵菜小館，估計也早就跟他對燕紅的心思一樣，飄散在風中瞭吧。
互動
1993年，你在哪裡？
你有什麼關於90年代的食物記憶？
文 | 張凡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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